慕夭

巫山云雨老月光

【追凌】未见青山老

年更夭突然诈尸,送给my对象@金鱼灰 的一个小短篇,希望我家仙女2018能成为流批的大腿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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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闻含光君座下的小仙君要下界历劫。
那小仙君在天界也不过相当于人间十八九岁的年纪,生的清俊斯文,听说自己历劫时间到了,也只是温温和和笑了一下,将手头上正打理的花安置好了,便来到了南天门的洗心台,下了凡间。
大约是仙君在天上时爱花,落凡时不禁想起了院子里刚发芽的花苗,于是自己也落在了山头,成了一株荼靡花。
这却是一株朝生暮死的荼靡花。
暂时变成了山间花灵的仙君想,这大约是生死劫吧。
那天,山中大雪纷飞,将万物生灵都掩盖于一片荒凉的白色之中,有一人缓缓从远处而来,做了这山间唯一的一抹颜色,如光,如祥瑞。
荼靡花生于一株千年古树下,蓝思追化作人形,坐在那古树的一个枝丫上,看着从山下跋涉至此那位年轻旅人。年轻人对这株寒冬腊月也依旧开放的花似乎有点兴趣,伸手替他扶去积雪。体灵相通,蓝思追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头顶,这人的手竟是温暖的。
“我在等一个人,你瞧见他没有?”那人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。
蓝思追被吓了一跳,还当是自己化形术被人看出了端倪,见那人没有往上看,才知他真的只是对着一株花自言自语罢了。
“我是傻了吗,怎么还问起花来了?”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,“他那样喜欢花,看到你应该会很开心。真想把你带去给他看看。”
沉默半晌,正当蓝思追凝神看着他,防止他真的把自己的本体给采走,那人突然站了起来。
“呸,不告而别,谁要采花给他看,白瞎了这朵花!”
蓝思追一个手滑,险些没在树上坐稳。他还从未见过有人翻脸翻的这么快。
雪下的越发大了,年轻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,竟席地而坐了。蓝思追见他唇色发白,便使了个术法,为他卸去了一些寒意。
一人一花相顾无言,竟就这么直直地坐了几个时辰,眼看天要黑了,蓝思追渐渐觉得视线开始模糊,周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了,这是又一轮死劫。
“天要冷了,快走吧。”
金凌忽听得一个声音,微微一颤,打起精神来四下望了望,又觉得方才的声音太过缥缈,兴许只是风声而已。
见天已渐渐沉了,金凌瞧见那株罕见的,在这样天寒地冻里也能活着开花的花,现在竟已经有些颓败了。金凌叹息一声,捡了落下了两根树枝,插在花的两旁,再将自己的披风解下,搭在树枝上,为这株花做了个小小的帐篷。
“可别死了啊。”我还想让他也看看呢。
怎么还有这样口是心非的人呢。
于是蓝思追第二天再醒来的时候,竟没有意料之内的寒冷和疼痛,他的本体也没有因为整夜的风雪而被摧折。待天边的太阳升起时,蓝思追终于获得了足够的生气,看清楚了周遭的一切,他将护他一夜的披风拿起来,拍了拍上面的积雪,忽闻得一股凌冽而沁人的味道。想来应是主人的味道。
鬼使神差地,蓝思追就将这件披风穿在了身上。
也好御寒,他想。
可是一个仙人,怎么会怕冷。
金凌这一天居然又来了。
“咦?”金凌看着眼前的景象,竟不知是他放在这的披风不见了比较奇怪,还是这昨天明明快要枯死的花又活了比较神奇。
蓝思追偷偷地将披风从树上丢下来,披风离手的时候,心里还偷偷地有点不舍得。
金凌被披风盖了个正着,确认是自己的以后,还奇怪道:“昨晚风那么大吗,竟给吹树上了。”却没想此刻无风无雪,又是谁给从树上“吹”下来了呢?
“罢了,既然都送你了,我就不拿回去了。没想到还真能救你一条命。”
金凌又像昨晚一样,支起了披风。
“这可是他送我的,收了他的东西,就要好好的开花给他看啊。”
蓝思追发现,年轻人是日日都来的,一来便在树下坐上一天,偶尔和蓝思追说几句话,蓝思追听的最多的就是:“他该看看你。”
可惜蓝思追不能回复他,人仙有别,不可轻易现形。只能坐在他身边支着下颚静静地看着他,为他阻挡深山寒冬的冷。
忽有一天,金凌说:“未见青山老,山是无名山……这最后一句是什么呢?”
而自那以后金凌却再也没来过了。
春末时节,正是荼靡花韶华盛极之时。
在一次次生死反复之后,蓝思追突然发觉自己已经记不起那人的样子了。
我要去找他。
他真正的大限将至了,此番回去,对人间的事他又能保存多少的记忆?
人间茫茫,蓝思追下山时,被扑面而来的人气呛个满怀,一时居然有些无措。
借着法力掐算出金凌的住处,隐身进了院子里,看到的是生机蓬勃的花圃。在这一片生机里,蓝思追却闻到了一股死气。
对着院子的门被打开了,蓝思追看到的是行将就木的金凌。多月不曾束起的发微微凌乱的散在肩上,双颊泛着浅浅的病态的红,而那双眼睛,也有些沉闷了。
“不是说我没叫你们不许……”金凌突然卡住了,直愣愣地看着蓝思追,他想走过去,刚踏出一步却像走在棉花上,身体不稳地要倒。蓝思追下意识地去接他,没来得及去管什么“不得现形”的条例。
“你现在还回来干什么?”金凌紧紧攥着蓝思追的袖子,看上去一副咬牙切齿的愤怒。
蓝思追轻抚去金凌眼角的水光,唤了声“阿凌”。想来他其实还不知道金凌的名字,还这个称呼却像他已唤了数千年般熟稔。
日渐西沉,蓝思追怀抱着那早已失去温度的身体,一颗心像是钉在了那里,再也不想走了。
第二天,金家仆人们看到的便是他们主凉透的尸体,和一朵枯萎的荼靡花。

“仙君?”
蓝思追被人唤到,忽地回过神,碾干了指尖的那滴泪。
“仙君此行,可是有什么想不明白的?”
“惭愧,我下界时落于山头,成了一株花,遇到一个年轻人,我不知他姓名,却又好像认识了他许久,最后也竟陪着他一起去了。敢问星君,我这历的,当真是生死劫吗?”
“仙君,天机不可枉道,这向来由历劫之人自己领悟。只是……”星君顿了顿,“你家含光上神,不曾告诉过仙君,仙人是变不成凡物的么?”
蓝思追一愣,他只当万物有灵,花与人并无区别,只是花等凡物,非有七情六欲困此身,又怎么能承受仙人那么大的福泽?
“仙君不妨去三生镜走一遭,将这最后一劫走了吧。”
原来他的劫数并非他以为的那样。
蓝思追和历劫的其他仙人,落于凡间自是变成了凡人。他在凡间的名字叫蓝愿,与金家年轻的主人有一段未曾表明心迹的感情。
“我听闻有一味药材可解你顽疾,待我将它寻来,在我回来之前,这些还未出土的花便交给你了。”
“你为何要为我寻药?”
蓝愿浅浅笑了一下,道:“未见青山老,山是无名山,阿凌猜下一句是什么?”
“什么?”
“待我回来告诉你。”蓝愿向金凌眨了眨眼睛。
药寻回来,人却失落在了深山里,肉身毁去,他本应就此历劫飞升,却弥留之际生生走了一趟轮回,保了最后的凡骨,托身于一株小小的荼靡花中,只是身为凡人的前尘往事却仍是随轮回散了。
于是在那段寒冬飘雪的日子里,注定会有那么一个人一直陪着他,哪怕金凌始终不知道。
人的感情要多浓墨重彩才能经得起轮回的涤荡。
所以那一句“阿凌”,大约是被刻在了骨子里,连忘川水也洗不走。
朝生暮死非生死劫,缘是情劫。情劫非知情如何斩情,而是动情可否长情。
“恭贺仙君劫数已尽,可回列仙班了。”
蓝思追亦回了一礼,便往云深仙府回了。走了几步,蓝思追又回过身,问道:“敢问星君,昔日被贬下凡的西海龙太子,如今是否应回了?”
“仙君不妨瑶池一探。”
天庭瑶池边,有一人正支着脑袋望着远处出神,周身的金色祥瑞像是人间雪漫处,他初见时那样。
“未见青山老,山是无名山,下一句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了。”
“人是有情人。”
他们是彼此的情劫亦应是白首的情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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